短歌微吟

Tomorrow is another day

Confessor

旧文重写,该隐/艾尔×梵优,白学现场,真ntr,含angry sex(?)

1

  阿卡拉德是一座永夜之城。

  永夜是神明对血族的恩赐,但对你来说,没有阳光的日子还是太难熬了。

  你最近睡眠不太好,总是会做根本记不住的梦,且很容易醒,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——虽然太阳不会在阿卡拉德升起,但血族还是会靠月亮的指引分出日夜。

  你睡不好并不是因为过得不好,恰恰相反,在该隐的庇佑下,你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。可能正是因为整个人都处在浑浑噩噩的懒散状态,所以睡眠才变得不那么重要——因为睡不睡都没什么分别。如果艾尔看到,一定会嘲笑你活得像某种白里透红的奇蹄目哺乳动物。

  艾尔。

  你最近总是想起他,十三年来被遗忘的记忆争先恐后地涌入你的脑海。明明决定离开月影别墅时,你满心欢喜地奔向新世界,对他的挽留和纠缠嗤之以鼻。

  听说人过的不好的时候,会喜欢怀念从前。

  你摇摇头,告诉自己你过得很好,能留在该隐身边你已经足够幸运。你当然并没有为自己的选择后悔,事实上你也没有太多选择。你抚上胸口的印记,你是被命运推向阿卡拉德和该隐的。

  紧接着你听到了瑞吉儿的敲门声,但并没有从床上下来,只是出声表示她可以进来。

  瑞吉儿端着午饭进来,看到你蓬着头发坐在床上吓了一跳,有些埋怨地说,“小姐,您为什么把头发解开了?我早上为您梳了很久的。”

  你叹了口气,“那个发髻太重了啊瑞吉儿,总之我也不需要出门,为什么非要打扮得像个闪闪发光的首饰架啊。”

  瑞吉儿露出不赞成的目光,“殿下忙完了可能会来啊,您这个样子见殿下也太失礼了。”

  “该隐不会怪我的。”

  “虽然是这样没错,”瑞吉儿把食物端下托盘,“但您不能一直把他的宠爱当作理所当然啊,您面对的可是该隐殿下。”

  是啊,你日复一日等待着的恋人是个血族的封建君主,你总会因为他的偏爱忘乎所以,把他当作现代人类对待。你耸了耸肩,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。

  “该隐现在还在工作吗?”

  “是的,殿下还在中央塔楼办公,您知道,女王快要苏醒了,殿下现在非常忙,但他已经在尽量抽时间来陪您了。”

  你点头表示理解,吃过烹饪得过于精细的午饭,按照瑞吉儿的意思重新盘起发髻,被套上一层层的束腰和衬裙,最后是十分夸张的礼服。

  还好你还不用穿裙撑,你腹诽着血族真是落后的种族,打算出去转转。毕竟经历了这么繁琐的梳洗,等不来该隐又再不出门的话,你会觉得自己很亏。

  你的活动范围非常有限,在血族的城堡里总不能太高调,你也不愿意给该隐添麻烦。

  这里是该隐的私人领地,走廊上人不太多,除了仆人外就是作为食物储备的血仆。没什么人搭理你,毕竟作为人类,即便打扮得再华丽,你也只会被视为高级血仆,只有瑞吉儿和塔吉特知道你是该隐的……情妇?

  虽然这两个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。

  你其实一直怀疑该隐是怎么看待你的。他称呼你为珍爱的恋人,对你有独一份的温柔和耐心。

  但……你真的超越了这两种身份吗?

  角落里几个血仆正聚在一起聊天,你听了几句,都是在聊王室和该隐,也没有其他的可以聊了吧?

  “你是新来的血仆吗?”一个女孩叫住了你。

  你点了点头。

  “你为殿下奉献过吗?我连一次为殿下奉献的机会都没有。”女孩苦恼地叹气。

  什么奉献,不就是作为食物储备被血族吸血吗?你生出了怪异的感觉。这些面露向往的美丽少女,真的和你同属人类这个物种吗?

  “我也没有。”虽然你可能是近期唯一为该隐“奉献”过的人类,但为了不打击到这位积极的食物,你撒了个谎。

  “啊——”女孩发出了失望的声音,“我听一位服役期满的血仆说,她为殿下奉献过好几次,殿下的眼睛比紫罗兰还美丽。”

  “即使不被吸……呃,不奉献,这也是显而易见的吧,殿下的眼睛。”你忍不住质疑。

  “可是我们只是低贱的血仆,连抬头直视殿下都是不敬之罪,如果不是奉献,怎么可能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那样的美丽呢?”女孩反驳。

  “即使只是远远看到该隐殿下也好啊。”另一个更年轻的姑娘一脸憧憬,“如同月亮一般永恒的神明,如果能把自己奉献给他,该是多么幸福到难以想象的事。”

  该隐吗……你想起他站在王座上的样子,王冠闪耀在他的金发上,果然如月亮般永恒。亚特家族的血仆都参加过文学考试,看来并不是一句空话。在满目琳琅的献礼室,你是他唯一接受的礼物,而将自己奉献给他的那个时刻,你确实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幸福……

  打住,你掐断了自己的回忆,烦躁地移开视线,不去看血仆脸上的狂热和虔诚,你害怕你现在的神情和她们如出一辙。

  2

  夜晚站在欧诺米亚宫的露台上俯瞰阿卡拉德,会发现自己正置身星海之上。

  阿卡拉德是永夜之城,但并不是黑暗之城。月亮每天升起,没有阴晴圆缺,满月的光辉夜夜笼罩大地,一如永恒。在月光的祝福下,血族的力量会达到最盛。正如日出之于人类,月出也是血族开始活跃的时候,由太阳石制成的灯次第亮起,由于血族夜视能力很强,灯光并不耀眼,如同拱月的众星一般,在夜色中遥相呼应。

  你胸口的印记越来越明显了。你现在怀疑自己真的是爱丽丝,该隐说过的,如果认错了人,“我会离开”。

  可是该隐真的爱着爱丽丝吗?即使放弃永生刻下了同生共死的印记,即使跨越千年的时光等待寻找,爱丽丝这个名字除了让他记忆深刻之外,还引起了其他的情绪吗?对你也是如此,他从不称呼你的名字,总是以“我的恋人”代指,虽然他当然是个尽职尽责的完美恋人——

  但不管你是不是爱丽丝,成为该隐恋人的这段时间,你总觉得是偷来的,有一种惶惑的不真实感。为什么呢,明明他已经给你了最大限度的优容。

  你伸出双手去感受阿卡拉德的夜风,但你没能抓住风,一捧月光洒在你的手心。该隐,你呢喃出这个名字,从未发现自己是这样思念着他。

  空气的流速忽然变快了,风拂过你的脸颊,羽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。

  “应你之召,我的恋人。”

  他雪白的羽翼浮动在星海之上,金发闪耀着温柔的光芒。月色为他加冕,似乎他才是摩绪涅永不坠落的月亮。

  不要向上帝祈祷,在月光所照之处称颂欧诺米亚宫主人之名吧。

  “不是收回了放在我身上的那滴血吗?你怎么还能回应我的召唤?”

  该隐收起双翼落下露台,解开披风裹在你身上,“你不该这样就出来,人类对温度变化很敏感吧,小姐?”

  “该隐……?”他的气息包裹着你,心脏搏动着,将血液的热度传遍全身,你不知所措地看向他,他漂亮的紫色眼睛映着你的倒影。

  紫罗兰……其实并不像紫罗兰,是水晶之类的东西,无机物的质感。但这无损于他的美丽,或者不如说,他越冰冷,你越狂热。不会被回应的虔诚,已经分不清,到底是信徒,还是赌徒。

  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“是瑞吉儿告诉你我在这儿的吗,该隐殿下?”

  该隐颔首,“瑞吉儿说,你连着好几天都在露台上消磨时间。”

  “没错就是这样,”你嘀咕着,“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干,我不能一天到晚都在床上玩消消乐吧——虽然非常感激你为了能让我玩消消乐特地在阿卡拉德通了网,我知道在这么落后……我是说,这么古老的城市完善基础设施一定相当麻烦。”

  “很闷吗?抱歉,是我的失职,但出于安全考虑你暂时仍然不能随意离开欧米诺亚宫,我以后会再多抽出时间陪你的。”

  你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。瑞吉儿告诉过你该隐最近非常忙,今天晚上(对血族来说是清晨)恐怕也并不是刚刚起床,而是压根没有睡。看吧,连神明也逃不过社畜的命运。你对比了一下自己被该隐养着混吃等死的肥宅日子,决定对金主致以亲切的慰问。

  “你是刚结束工作吗该隐?又是通宵了一个白天?你现在应该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儿,再过一个小时就又到了你接见大臣的时候了,血族也是会累垮的吧?”

  “我看起来有那么孱弱吗?”该隐笑了一声。

  你观察着他,的确没在他身上发现什么虚弱或者疲惫的痕迹。是因为他是血族吗?可是艾尔也是血族,他就不像这样坚不可摧。总之,你对该隐的担忧只是自作多情,这让你再次感到了挫败。

  “谢谢你的关心,小姐,以及作为谢礼,今天我不会接见任何臣民,一整天的时间都会属于你。”该隐微微欠身,朝你伸出手,“和我约会吗,我的恋人?”

  你没有出声,你在考量,你在说服自己远离这种饮鸩止渴的温柔。该隐耐心地等待着,没有催促也没有发出疑问。他的温柔总是这样恰到好处,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王族风范——但你知道,这样的温柔独属于你,起码现在,在你作为他的恋人时,独属于你。

  啊,你还是无法拒绝任何享受这种特权的机会,“当然,”你对你的神明伸出手。

  3

  火。

  无边无垠的火,血红的浓烟吞噬一切,绝望与死亡彻夜不熄。

  有谁能来救救你?是谁都好!模糊的身影向你走来,你无暇辨认,急迫地追寻唯一的生机。

  ……

  你陷在天鹅绒床垫里,你知道自己正被注视着,这样的注视熟悉而安心,你决定从梦中醒来。

  你睁开眼睛,迎向梦中熟悉的轮廓。

  不对,这个人是……!

  你猛然从床上坐起来,就要去摇放在床头的铃召唤瑞吉儿。

  “梵优……”艾尔疲惫地扶了扶额头,“我只是来确认你的安全。”

  “你不用害怕我。”

  你这才注意到艾尔身上有血,黑色风衣和衬衫黏在一起,他受了很重的伤。如果瑞吉儿来了,该隐肯定也会来,再和该隐起冲突的话,他会死吗?

  “老大,你怎么会来阿卡拉德?”你收回按铃的手,仍然十分警惕地看向艾尔。

  “因为你在阿卡拉德,”艾尔很自然地回答,“说起来,梵优,你怎么睡觉也穿成这个样子?你是在cos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吗?”

  你看了看自己身上,和该隐约会时穿着的礼服在昏迷后也并没有被换下来,你仍然穿得像是要上台朗诵十四行诗。

  不过被老大嘲笑让你像回家一样亲切,你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,反驳道,“不然呢?我要在阿卡拉德穿着猎人的衣服,然后跳起来大叫‘愚蠢的吸血鬼我是来揍你们的快来抓我’吗?”

  “你还知道你是猎人,所以为什么要来阿卡拉德?该隐的魅力大到让你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?”艾尔皱眉看着你。

  “才不是……”你下意识反驳,“只是个意外,传送门现在打不开,我没法离开。”

  艾尔点了点头,“好。那我会陪你到传送门打开,然后我们一起回去。我得确保你的安全。”

  你看着伤痕累累的艾尔,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,如果该隐在,一定会轻蔑地说一声“不自量力”。但出于本能的对老大的尊敬,你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。你善意地提醒,“老大,我已经长大了,不再需要你的保护了。而且,有该隐在,我不会有任何危险。”

  “该隐不会爱上人类。”艾尔斩钉截铁地说。

  你没法反驳,沉默了一会儿你决定转移话题,“老大,你是怎么找到我的?欧米诺亚宫有很多房间吧?”

  艾尔沉思了片刻,“嗯……因为味道。或许,你给饭统喂完小鱼干后一直没洗手?”

  “?”

  你开始抓狂,“你在说什么啊老大,你现在意识清醒吗?你知道我上次喂饭统是什么时候吗?编理由至少编一个靠谱一点的吧。”

  艾尔笑了一下,眨了眨眼,“其实是凭感觉。”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你看不出他是说了实话还是在敷衍你。

  不过,他好像一直都能找到你,无论你在哪里,从小就是这样。

  “刚才……”艾尔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了,你朝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该隐的披风搭在你床边的椅子上。

  啊……

  “刚才很痛吧,印记?”一阵窒息的沉默后,艾尔收回目光,接着说下去。

  “你怎么知道?”和该隐在克罗托花园约会的时候,印记忽然剧痛起来,你失去意识,只记得该隐抱着你回来,可是现在他已经离开了,他肯定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吧?现在陪着你的,只有艾尔。

  艾尔没有回答你的问题,可能是由于于头痛的折磨,他一直在按着太阳穴。“你刚才和该隐在一起吗?”艾尔烦躁地扶上额头,“梵优,你不该接触他,你的印记不是他的,等传送门打开,就和我回月影别墅。”

  月影别墅。你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,现在你完完全全是梵优·依瑟希了。二楼你的房间里,床头柜上有个哆啦A梦闹钟,是那种很古老的款式,需要每天睡觉前上发条第二天它才会叫醒你。你总是站在窗边拧发条,站在那个角度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喷泉和老大的车库,蔷薇花香会顺着风送上来,你拧完一圈,知道今天要结束了,然后明天你还会在这里醒来。

  这样的安心的、不用考虑明天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。

  艾尔一直在看着你,多少年来,你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注视。他深红的眸子里燃着痛苦又温柔的火焰,是的,火焰,有温度的东西。你想你已经忍受够了冰冷,眼前的热源从未如此有吸引力过,你忍不住凑过去,一双手接住了你。

  艾尔凑近了你,他的唇靠近你颈侧,你感到轻柔的濡湿……该隐也经常这样对你,“只做我一个人的猎物吧”,他是那样对你说的。

  你现在在干什么……不对,不可以!你答应过的!你猛然推开艾尔——

  艾尔踉跄着撞到了床侧,痛苦地捂住额头,黑发开始转白,你紧张地往后仰了仰,生怕他转换形态开始发疯。

  但并没有,银色只闪现了一瞬就又褪去了,艾尔跪倒在地上,你闻到刺鼻的血腥味。

  几乎是下意识的,你立刻爬下床扶起他,“老大?!”

  艾尔没有回应你,他在你怀中昏了过去。你把他搬上床,为他脱下风衣,坐在床头思考着如何处理他。

  明明是兄弟,艾尔和该隐完全不同呢。该隐从不像艾尔这样需要着你。痛苦、失控的神情,出现在艾尔脸上,你会忍不住生出被爱着的窃喜,又会去想象该隐如果有这些情绪会是什么样子,你实在厌倦了他从容不迫的温柔。

  昏迷之前,在克罗托花园盛开的紫罗兰中,你鼓起勇气郑重地再次告诉该隐,“我不是爱丽丝。”但同往常一样,他将你的勇气视若无睹。他挑了挑眉,微笑着反问你,“是吗?”巴松管一样温柔低沉的声音,却让你感受到了无处可诉的愤怒。随后印记开始暴动,熊熊烈火中你看到了他焦急的神情……

  优雅强大又傲慢的神明啊,真的会为你失控吗?还是那只是你濒死的美丽幻象?

  “该隐不会爱上人类。”艾尔是这么说的。

  你看向艾尔,既然他说过他会等你一起走,那么以他的脾气,传送门打开之前他绝不会离开阿卡拉德,除非被该隐或者亚伯杀掉,尸体扔出摩绪涅。

  你重重叹了口气,愁眉苦脸地面对着沉睡不醒的艾尔,忽然感觉这样的场景很熟悉。

  在你很小的时候,刚失去了家人夜里总是会被噩梦惊醒,然后你会摸进艾尔的房间,像一只猫那样坐在床头盯着他看。

  现在想来,深夜里床头有个小女孩盯着你真是件很惊悚的事,做出这种行为的你比艾尔更像吸血鬼多了。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一幕可能会被吓死,但艾尔不是普通人,他本来就不是人。他醒来发现你,就会把你抱回房间,盖上被子,然后拍拍你的脑袋,你就在他的注视下安心地闭上眼睛,一直睡到被他叫起来吃早餐——明明他并不需要人类食物,但厨艺却远超大多数人类。

  不过那是刚和艾尔一起生活的事了,后来你做了噩梦就会直接摇醒他,再后来你不再做噩梦了,而现在——你长大了。

  长大的你,爱着该隐的你,伸出手,与他十指相扣。

  4

  瑞吉儿一进门就看到三殿下在挑衅大殿下。

  两人的气氛不能说是兄友弟恭,只能说是剑拔弩张,而你像个受气包一样站在中间。

  没错,你还是通知了该隐,毕竟该隐迟早会知道,而且要让这只愚蠢的吸血鬼在阿卡拉德保住性命,你不得不抱该隐大腿。

  该隐显然非常不悦,他并不是容易动怒的人,但他看到躺在你床上(当然也是他曾经用过的床)的艾尔时,身上的杀意肉眼可见,但在你的恳求之下,他仍然克制住怒火对你说,“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,那么如你所愿,梵优·依瑟希。”

  这是他第一次叫你的全名,打了个冷战之后,你感觉到了隐秘的快乐:该隐在吃醋吧在吃醋吧在吃醋吧?

  本来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,直到床上的艾尔忽然醒了,见到该隐的一刻,头发“唰”的由黑变白,然后开始了他的作死之路。

  瑞吉儿端着托盘站在门边,“呃,先打扰一下两位殿下,治疗半血的药品已经送来了。”

  你和该隐默契地往旁边让了让,艾尔毫无自觉地杵着不动,瑞吉儿迅速地绕过他把托盘放到桌子上,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地向该隐行了个礼退了出去。

  “真感人啊艾尔,为了我的恋人九死一生来到阿卡拉德,可惜我就算是想当悲剧英雄,也没法流这么多血呢。”该隐无情地嘲笑着艾尔,把“我的恋人”几个字咬得很重。

  “该隐·亚特,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?”艾尔毫不示弱,“你的恋人?太久没见过阳光你的视力退化到连自己的印记都认不出来了吗?”

  虽然你也这么想,但这是可以说的吗?你马上扭头去看该隐。

  该隐的神色还算平静,气定神闲地拍了拍手,“艾尔,我有一个常识要告诉你。处于约会关系的双方可以称呼对方为‘恋人’。她没告诉你我们在交往的事吗?哦对了我忘了,你已经被她拉黑了,没法收到她的消息呢。”

  “交往?你在说什么屁话啊该隐?你把梵优藏在欧诺米亚宫,就是害怕背上私通人类的罪名吧?你敢不敢掀开妮克亚斯的棺材盖儿,冲里面喊一声你在和人类交往?”艾尔毫不留情地嘲讽。

  ……直接说出了问题所在呢,你忍不住苦笑。

  该隐罕见地沉默了。

  “呵,”艾尔冷笑了一声,“真是个妈妈的男孩。”

  他不再搭理该隐,转向你,“梵优,你应该清醒一点,摩绪涅不会接受人类,等传送门打开,就跟我回家。”

  “你找死吗?”该隐抬起紫水晶一样的眼睛,冰冷地看向艾尔,然后把目光移向你,“梵优·依瑟希,到我身边来。”

  你不敢在这个时候进一步触怒该隐,默默走了过去。

  该隐察觉到了你的情绪低落,强硬地握住了你的手,居高临下地面对艾尔,“如果你想现在就死在阿卡拉德,大可以继续挑衅我。”

  艾尔不屑地回应,“你会对我动手吗,妈妈的男孩?如果妮克亚斯知道她的好大儿对弟弟做出这种事,你猜她会不会揭棺而起?”

  该隐深吸了一口气,“艾尔,你知道为什么亚伯宁愿违逆陛下的意思也要杀你吗?”

  “因为我敢做你们不敢做的事,你们嫉妒我。”艾尔轻快地接了下去。

  “很好,你现在就可以滚出我的欧诺米亚宫,然后给亚伯的宠物加餐。”

  你不由自己地紧张起来,艾尔对你来说似乎比你想象的重要,你拉住该隐的袖子,“该隐,他现在受了伤,如果被亚伯发现会死的。”

  该隐皱眉看着你,“你很关心他吗?我的恋人,我必须告诉你,他的死活与我无关。”

  你咬了咬下唇,“那个,该隐,他是你弟弟吧?”

  “所以呢,你认为我对他负有兄长的责任?血族没有这种东西,在他不知死活的挑衅下我不杀他已经是最后的仁慈。”

  “我道歉,”一直沉默看着你和该隐交涉的艾尔忽然出声,“很抱歉我的兄长,我不该挑衅你。但我还不能死,起码现在还不能死。”

  你诧异地看着艾尔,他垂着眼睛没什么表情,但看上去并不像是在阴阳怪气。

  该隐傲慢地点了点头,看在你的份上接受了他的归顺,命令塔吉特把他安置在其他房间——他对艾尔躺在你的床上非常不满,命人更换了一整套卧具。

  一切结束之后,该隐去一楼大厅主持拉弥亚日(血族的传统节日)庆典。你和一群血仆缩在角落里一起分享他的荣光。吸血鬼贵族们来来往往,没有人看到你们。他被人簇拥着从你们身边经过,所有的血仆都屏息静气,一副想欢呼又不敢激动到快要晕倒的神情。

  庆典结束后血仆都跟上了自己的主人(她们是庆典后要被享用的盛宴),你也默默跟上该隐。他仍然被很多人包围着,你只能跟在队尾,远远看到他王冠上的宝石熠熠生辉。

  月光泼洒而下,吸血鬼们躁动着,高举起双手欢呼着他的名字,管风琴和羽管键琴合奏致敬永恒,整座欧诺米亚宫都在震颤着共鸣,庄严与狂乱、死亡与永生,这是独属于血族的艺术审美。

  你被人流挤来挤去,没有人在意你,谁会在意一盘会走路的菜呢?你不禁嘲笑自己,你是来自虐的吗?明明根本就不需要来这里和人挤来挤去,你只用等他忙完来找你就好了,那时候他会只属于你。

  你唯一要做的只是等待。传送门打开之前你在他为你准备的安全又舒适的房间里等待,传送门打开之后呢?阿卡拉德之外的地方,你还要等待下去吗?你的灵魂都在叫嚣着你愿意,可是身体的疲惫在不断地发出信号。

  你想回家了。

  5

  你没能等到该隐,却等到了艾尔。

  在簇拥着该隐的狂热人流之中你感到意兴阑珊,决定抛弃你的恋人自行返回房间,随后就迎头撞上了在你门口杵着的老大。

  没错,是老大,看来他打算和你好好说话,你对他的这个形态感到放心,把他请进了房间。

  他翻来覆去还是那些话,要你远离阿卡拉德,远离该隐,和他回月影别墅。

  “该隐不会爱上人类。”他一遍一遍强调。

  你开始逐渐失去耐心,愤怒和烦躁席卷了你,终于你无法忍受这种聒噪,站起来猛地推了他一把。

  “你以为只有你清醒吗艾尔?除了你其他人都是傻瓜?”

  艾尔被你推倒在椅背上,因为碰到了伤口而皱眉,但很快坐直,冷静地对你说,“你如果清醒,就不该来阿卡拉德,在阿卡拉德生活的人类都是血仆,你觉得你像什么?”

  “我说了我不是自愿来阿卡拉德的!等传送门打开我自己会走!”

  艾尔打量着你,你猜你现在怒目圆瞪的样子像极了头上长蛇的美杜莎。

  “会走?真的吗?”

  你沉默了,其实你也不知道。

  “如果我走的话,该隐真的会在意吗?”你红着眼睛哽咽,在老大面前你好像总是很容易情绪化,“即使我提分手,他也只会优雅地欠欠身,‘如你所愿,我的恋人’,这完全是他会做的事吧。”

  艾尔揉了揉你的脑袋,“那么和我回家吧。”

  回家,多么有吸引力的字眼,听到这两个字的一刻,铺天盖地的委屈席卷了你。

  “不要!”你哭着打开他的手,“我喜欢的又不是你!”

  “可是,我喜欢的人不爱我啊……”你越哭越委屈,不知不觉间,像寻求庇护的雏鸟一样,已经靠上了艾尔肩头。

  艾尔拍着你的背,“所以梵优,无论要面对什么,你都想和该隐在一起,是吗?”

  你哽咽着点头。

  “我明白了。”艾尔很平静地说,将你从他的肩头轻轻挪开,拉开了一段距离正视着你,“我给你的枪你还带着吗,那把M1998?”

  你记得你把它放在床头柜上的盒子里了,“还带着,怎么了?”

  “把它拿过来。”

  你狐疑地看着艾尔,从盒子里取出那把小巧的银色手枪递给他,“你不会要拿它刺杀该隐吧?我告诉你该隐是我的男朋友,受我保护!”

  “如果你想和该隐在一起,首先要克服第一个障碍。”艾尔握住了你拿枪的手,抵住了自己的胸膛。

  “!”你条件反射地甩开手,“艾尔你干什么!”

  手枪掉在地板上,你心有余悸地看着它,刚才艾尔是要握住你的手扣动扳机吧?

  艾尔俯身捡起枪,“我记得我告诉过你解除印记的方法。”

  “你的印记是我的。”

  说这句话的时候,他的黑发闪耀起来,在你面前,一寸寸地变成了银白。

  白发的这个家伙露出你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,把手枪递给你,“梵优,我很期待你的表现。”

  你接过手枪不可置信地看向他,他两只手插进裤兜,红色的眼睛微微眯着,漫不经心地笑。

  “啪!”你把手枪狠狠一扔,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按在墙上,“你找死吗?”

  你的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,你的印记是他的,所以他才能找到你,所以他受伤你才会痛,所以他才会说自己"暂时还不能死"。如果,如果刚才你没有及时挣脱他扣动扳机的手的话……

  艾尔手足无措地看着你,“梵优……?”

  你泣不成声,“你就那么想摆脱我吗?哪怕是去死?”

  怀抱猝然落了下来,紧接着是一个炽热的吻,你下意识地回应,你尝到了苦涩的眼泪的味道。

  你渐渐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,但你不想结束这个吻。如果该隐知道了,他会怎么办?会大度地成全你和艾尔,顺便礼貌地为你们带上门吗?——因为担心艾尔突然发疯,为了安全考虑放他进来的时候你特意没有关门,还是会如同你妄想的那样为了你难过?

  你脑子里构想出一副画面,该隐愣愣地站在雨里看着艾尔搂着你扬长而去,跑车溅了他一身水什么的。带着恶劣的报复的快感,你忽然觉得很好笑,如果不是还在和艾尔接吻,你已经笑出声来了。

  但这种诡异的妄想并没有持续很久,艾尔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,整个人重重飞了出去。空气凝滞着,你僵硬地扭头,看到了站在门边正抬手释放第二道风刃的该隐。

  风刃卷起的气流扬起了他的袍袖,他矗立着,犹如神明降临了他的圣殿。

  你现在才知道自己的种种妄想有多么可笑,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你,你颤抖着发不出声音,甚至无暇去关心艾尔的生死。你胆大妄为地犯下了背叛的罪过,如今又怎能从全知全能的神明手中,逃脱最后的审判?

  该隐冰冷的目光穿透了你,在摩绪涅永恒的黑夜中,他朝你遥遥一指。

  “梵优·依瑟希。”

  6

  你感到你的身体在慢慢变冷,是失了太多血的缘故。

  你以为你会就此死去,但是你没有,你的神明及时地给予了你仁慈的宽宥,紧接着,你被粗暴地扔到了床上。

  “看着我,梵优·依瑟希。”

  他解开了你的衣服,你愣愣地看着他,一时不明白他要做什么,直到最后一层衣物也被解下,你赤裸着暴露在空气中,打了个冷战。

  “眼泪是无用的东西。”他的容颜如同教堂的大理石圣像,美丽的令人眩晕。

  我哭了吗?你摸上了自己的脸,大片大片的水迹。我为什么在哭泣,明明并不悲伤。

  该隐没有吻你,他甚至没有脱下他威严华美的礼服。他掌控你,如同作为血族摄政驾驭着他夜的国度,你的每一声喘息都是他裁决的证供。你像急流中的小船,卷在漩涡里祈求神明的救赎,可是神明无动于衷,你什么也抓不住。

  王冠上的紫水晶折射出炫目的冰冷光芒,你沉下去,在水底,如同行在天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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